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奉旨瞎成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魏家嫡女魏楚楚响应朝廷号召,体恤民情愿嫁予周荣为妻,实乃大楚朝堂之典范,大家之闺秀。现赐黄金百两,细绸十匹。”
我爹喜滋滋地套上家里最贵重的衣服,沐浴焚香了数十天,原以为能接到我奉旨成皇后的消息,万没想到一转眼小皇帝却把我嫁给了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他拿着圣旨,嘴唇抖得和后厨的簸箕一样。
等宫里的人走了,他才低声骂了声小兔崽子,随后拿着圣旨朝我走来,虎虎生威。
“爹,你听我说。”我急忙摆手道。
我爹大逆不道地抡起圣旨,“不听!我让你天天进宫服侍太后,我让你天天学习琴棋书画,我让你天天和皇上亲近,结果你到头来给老子嫁给个什么猪肉荣!”
“是周荣,不是猪肉荣。”我咽了口唾沫,悄悄往后面退了一步。
他喘了几口粗气,算是缓和一下刚刚的暴脾气,随后坐在树墩子上,跷起一条腿,睨着眼睛道,“这周荣是谁?”
我摇了摇头,“那天一早我就被小皇帝召进宫里,小皇帝劈头盖脸问我要不要效忠朝廷,我为了亲近他就点了点头,没想到他就下了这么一道圣旨。”
这事儿真怨不得我,那小皇帝正是二八年纪,最受不了人管着,我爹还天天撺掇我腻在他身边培养感情,日久生厌。
我同爹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直到派出去查人的管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呼小叫道,“大人,不好了!”
“嚷嚷什么,这周荣莫非还是个鳏夫不成!”
管家哭丧着脸,“不仅是鳏夫,还是个屠夫,家就在东巷口那个杀猪摊后面。”
我爹半天没有声响,我远远望去,他竟已泪流满面。
“想我魏家书香门第,共出了三任丞相和五任皇后,桃李遍天下,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看着他颤巍巍地去够矮脖子树的枝丫,我吓得连忙上前抱住他,“爹,你可别想不开,相府还得靠你撑着。”
府里一阵鸡飞狗跳,直到用晚膳时才稍稍停歇,我趁着府里人都忙碌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我倒要看看这猪肉荣到底长什么样子!
东巷口离相府不过隔了一条街,这会儿天还没完全暗下来,但街上的人已经稀稀拉拉。
我溜达到那猪肉摊前,只见一黝黑的壮年男子正低着头专心地剔骨,方脸、络腮胡,最过分的是左唇边上还有颗大痣,痣上还有两撮毛。
乌黑透亮。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天要亡我!
壮年男子一看我就快在他摊前晕倒,急忙从摊下钻了出来一把抱住我,头上还顶着刚刚切好的五花肉,样子很是狼狈。
深吸一口气,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我几乎作呕,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这位大哥,男女授受不亲,请放开您的手。”
只见这面容朴实的大哥一改刚刚老实巴交的样子,从自己沾满肉屑的围裙里掏出一张带有隐约龙纹的卷轴,这明亮的黄色是如此的眼熟,和我家灶台上的那一个如出一辙。
“我读过几年书还识得字,今儿天不亮就有人送了这玩意儿来,还附带送了张你的画像,我寻思是皇上同情我年纪轻轻鳏居,就把魏丞相的千金许配给我。”说着他嘿嘿一笑,露出了两排大白牙,“娘子。”
他话音未落,我已如躺针毡,挣扎着从他结实的怀抱里起身,他的两只手却牢牢地扣住我的肩膀,俯下身来,看样子竟是要亲我!
我两腿一软,竟真晕过去了。
待悠然转醒,第一眼看到的是床头挂着的那串佛珠,心中一阵暗喜,看来不过是场噩梦罢了,还没等我从劫后余生中清醒,就听见一旁有人轻声问道,“娘子,你醒了。”
我身子一僵向一旁望去,确认过痣毛,是对的人。
周荣一边搓着手,有些坐立不安,“没想到老丈人家还挺有钱的,我明天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彩礼,可以慢慢还吧?”
房间里除了蜡烛噼里啪啦作响,就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我四处寻找我的贴身丫头,发现她正站在门外,咬着手帕不敢声响,豆大的泪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我爹背着手坐在外面唉声叹气。
这婚是板上钉钉跑不了了!
2.夫唱妇不随
想我堂堂相府千金从未预料过自己被一个露天花轿直接从丞相府的后面搬进了周荣家的后门,抬轿的两个小厮还是周荣临时从我家雇的。
没有大摆筵席,没有执手泪眼,甚至没有在门口挂红灯笼和新房。两个小厮一走,周荣就掀开了我的红盖头,“娘子,该煮饭了。”
我逆着光看向他,“我不去。”
他也没生气,反而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边上,挠了挠头道,“我要是哪儿做的不对了,你说就是了。”
我试探性地问道,“明儿去衙门和离?”
周荣的脸色蓦地变了,一甩袖子道,“除了这事儿没的商量。”
最终我被他提溜着嫁衣推进了厨房,在嫁给猪肉荣的第一天就不得不手掌大勺,为自己的新婚之夜添柴加薪。
“周荣,你来一下。”我站在门口招呼他。
来来往往的人见我出现在周荣家门口,都纷纷驻足向我看来,“这不是魏家大小姐吗?怎么和个鳏夫住在一起!”
周荣一本正经道,“这可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娘子,你们谁敢嘴碎,小心我这板斧头不认人。”
他在一片艳羡中抬头挺胸地走了进来,见后厨火光烛天慌了神,“快,快救火!”
我一边应着,一边递给他一桶菜油,只见他拿起桶就不管不顾地朝厨房冲了过去,我心中一紧立马在后面喊道,“你远点儿倒!”
他一抬手,那菜油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随后他的胡子就给点着了,他满脸的络腮胡都落入了火光中,我拿起手边的扫帚就冲他脸上砸去,“你忍忍,我这就帮你灭火!”
人命关天,我下手难免就重了些,直到周荣脸上红一块黑一块,火都熄灭了我才住手,他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给吓到了,半天没说话。
我蹲下身子拍了拍他身上的灰不由有些歉意,皇帝硬要我嫁给他是皇帝的错,我何必要把气都撒在他身上。
“娘子,你有没有伤着?”他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握住我的手,神色略紧张。
周荣力气大得很,扣得我手腕生疼,我稍稍挣扎了一些,他便了然地松开了手,“后厨没了可以再盖,媳妇儿伤着了可是大事。”
看着他又露出那口大白牙,我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你看你胡子都烧了一半了,我拿个剃刀帮你把另一半给刮了。”
他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后对着旁边的水缸看了看才舒了一口气,“改明儿我就把这胡子去补上。”
“你这胡子留着忒吓人了,我不喜欢。”我故作为难道。
他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忍痛割爱道,“行,你替我割了吧!”
我是第一次帮人剃胡子,有些拿不稳刀,他却毫不在意,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后背挺得笔直。
刀很钝,他的下巴上隐隐约约有了血迹,可他并没有让我住手,也没有呼痛,仍是盯着我一动不动。
周荣原来就身形伟岸,蜂腰猿背,现在剃了胡子整个人看起来不仅清爽还帅气了不少,就是唇边这颗痣坏了面相,看起来像是个男媒婆。
他见我怔怔地望着他,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就说不要剃胡子,是不是吓着你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周公子颇有潘安之貌。”
周荣有些紧张,“这潘安和我一样长得一言难尽吗?”
我笑趴在他身上,这呆子,夸他还不知道!
吃着周荣从醇香轩打包回来的晚膳后,我看着慢慢变黑的天色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周荣打了个嗝,收拾完狼藉的餐桌后带着磨蹭的我走向房间。
房间不大,里面却出奇得干净,不但没有臭味还有一股沁鼻的熏香,闻着倒像是我闺房常用的那种。
“你就在这儿睡下吧。”他搓了搓手。
“那你呢?”
他指了指床铺道,“我当然是和你睡一块儿。”
漫漫新婚之夜,无处可逃。
我抱着被子盯着床头不敢先闭眼,紧张地看着外头他耸动的影子,奇怪的是他只是在外面站着,并没有进来。
我索性站起身来仔细打量起房子来,床边是一个书柜,上面满满当当地塞满了书,我随意看了看书目不由有些讶异,我还以为这不过是他拿来充当门面的,却不成想还有前朝孤本。
抽出一本我一直没找到的书来,对着烛光就开始看起来,连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直到第二天我才在床上悠然转醒,身上正盖着厚实的棉被,我的衣服一件不落地穿在身上,连衣襟的扣子都没被人动过。
这呆子还挺有几分谦谦君子的自持。
3.怦然心微动
周荣剃了胡子之后,猪肉摊的生意一下子好了起来,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阿妈们人从摊前一直排队到巷末,但就算忙成这样,他也从不叫我干点重活,只让我好生待在后院里。
我也乐得清闲,每天抱着前朝孤本看得不亦乐乎,周荣解释说,这是他娶我之前连夜从一个教书先生手上买的,算是最大的彩礼。
我没想到最先来看我的是小皇帝,他一身便衣,坏笑着推门进来,“魏楚楚,朕为你挑的这门婚事你可满意?”
周荣跪在一旁,垂着头没有说话,我合上书抬眼道,“我夫君相貌堂堂,家中日日盈余,柜中书不知几凡,满意得很。”
他听着我满意,皱了皱眉看向低着头的周荣,“你怎么把胡子给剃了?”
我抢在周荣回答之前说道,“皇上日理万机,民妇夫君的胡子就不牢您费心了。”
他把手上的扇子捏得紧紧的,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魏楚楚!”
我泰然道,“在。”
他陡然像是泄气般不再言语,而是坐在一旁的位置上,让周围的人都退了开,“你知道朕不能娶你。”
青梅竹马又怎样,两小无猜又如何,我掰着手指看向烛火中他模糊的面容,敷衍地回答道,“我知道。”
他听着我的话愤然起身来回踱步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过几日有谁要来吗?雍朝的小皇子早就点名要娶你了。”
“嫁呗,嫁过去好歹是个妃子,不用在这儿天天杀猪。”
“魏楚楚,你活该嫁给个杀猪的。”皇帝走过来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脑袋抬高了些,“你就是嘴太硬。”
正当我们焦灼的时候,周荣一把推开了门,冲进来把小皇帝的手拉了开,随后把我护在身后,他喘着粗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出去。”皇帝冷冷地盯着他道。
周荣一动不动,用他温热的掌心握住了我冰冷的指尖,他道,“这是小民的家,请贵客自重。”
这呆子疯了不成,别看小皇帝位置还没坐稳,但他行事狠辣,决不允许有忤逆之人,现在周荣公然与他叫板不是上赶着把脖子送出去吗?
皇帝没再多言,只走到门口的时候回望了周荣一眼,“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我望向有些忐忑的周荣讽道,“前朝孤本是他给的,这熏香也是他让你点的……”
“我给你去打壶水,你早点睡吧。”他打断了我的话。
“我就算脏死,也不会用你打的水洗澡!”我恶狠狠地朝他的背影喊道。
随后我就泰然地泡在他给我准备的木桶里。
真舒服。
我摸着温热的指尖不由想到刚刚他握着我的手站在皇帝面前的样子,我爹汲汲营营,从未想过我在宫里的处境,太后虽是我姑母但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小皇帝,小皇帝心里最重要的是朝堂稳固,哪会再让魏家出个皇后,外戚专权。
我本是想找个机会自己一走了之,他今日之举却让我倍感踌躇,皇帝手上有一批皇室暗卫,专杀忤逆之人,今夜我若不把周荣留在身边,明早起来指不定就见不到这么个大活人了。
想到这儿,我打定主意要保这猪肉荣一命,清了清嗓子便尖叫了起来。
周荣本就在不远处守着,一听见我叫,左右脚绊着就跑了过来,又不敢敲门,只在外面来回跺脚,“娘子,怎么了?!”
“墙角有耗子。”我咬唇说道。
我已经做好他破门而入的准备,哪成想他一听有耗子,声音忽然就远了去,我坐在渐渐变冷的木桶里,就听见他远远地喊道,“为夫也怕耗子,你等为夫帮你买点耗子药!”
我刚刚怎么就想把下半生托付给这个没出息的人!
耗子药买回来的时候,周荣小心地踮起脚尖从墙根一路挪过来,再三确认没有耗子之后才敢彻底放下自个儿的脚底板,“娘子,那耗子还在吗?”
我扣了扣脚趾,“在呢,在你脚下。”
他一个趔趄,手上的耗子药全洒了,人却爬到了旁边的柱子上,不忍往下望。
我拍了拍床铺说,“整个房间可能只有这张床上没有老鼠了。”
周荣忸怩地从柱子上滑了下来,随后快步走向床铺,小媳妇儿姿态把手放在膝盖上,连眼神都不敢四处乱飘,看他那魁梧的身子蜷缩在床铺的小角落里,我没来由地想笑。
我轻轻吹灭了烛火,房间里陡然一暗,周荣的呼吸声渐渐放轻了许多,我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月光逐渐变亮,把整个窗台都照亮了。
他的呼吸平稳得很,我睁着眼看向外头月亮逐渐升高,轻声问他,“猪肉荣,你睡了吗?”
“娘子我在呢。”他答道,声音里没有一丝困意。
“家里有酒吗?”
他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朝厨房走去,我披了件外套也跟着他走出门去。
他没有痣的半张脸露在月光下看起来格外俊朗,我指了指梯子道,“我们去屋顶坐坐。”
这是我同他成亲以来第一次邀他一同喝酒,他自是欣喜得很,抱着酒就手脚麻利地上了屋顶,一手拍开那木塞把酒递了过来。
这是他自己酿的大米酒,刚到了最甜腻的时候,这会儿喝一口甜到了心底。
“你刚刚当着那人的面还敢顶嘴,胆子挺大的。”
他嘿嘿一笑道,“你是我娘子,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得争取一下不是?”
他这话像是随口一说,却叩开我的心扉,我随即朝他举了举酒壶,一饮而尽。
我以为今夜注定动荡,但除了蟾蜍和知了的鸣叫,竟没了别的声响。
4.似曾常相识
小皇帝没有骗我,雍朝的小皇子果然带着一队人马进京上供,除此之外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求娶魏家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