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壁画,该讲讲帛画了。
帛画是指画在白色丝帛上的工笔画作,兴起于战国,在西汉达到顶峰。
由于它便于携带、移动方便,成为了一种新的作画材料。
比起墙上的壁画,其实汉代画在丝帛上的绘画不但多水平也高——毕竟丝帛不便宜(百分之百头道桑蚕丝制成),用来画画还是挺奢侈的,只有高手出手才不会辱没这么高档的画材。
不过由于丝帛易腐易燃,又历经战乱,正如《历代名画记》记载:“及董卓之乱,山阳西迁,图画缣帛,军人皆取为帷囊,所收而西七十馀乘。遇雨道艰,半皆遗弃。魏晋之代固多藏蓄,胡寇入洛,一时焚烧”遗存极少。
少到什么程度?
全国现存秦汉帛画只有14幅。
其中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就占了9幅。
这些帛画很多都是T型的,很像衣服,为了不至于搞混,人们把这些帛画称为“非衣”。
马王堆汉墓出土的随葬简册就记载着“右方非衣”,“非衣一、长丈二尺”等字样。
实际上,“非衣”的主要作用就是招灵、安魂。
人们通过绘制帛画,以求达到使死者灵魂安息的目的,顺便也镇镇阴宅。
帛画中最精彩也是最出名的除了之前我在《新年美术鉴赏第一课》讲过的《人物龙凤帛画》、《人物御龙帛画》以外,就是长沙马王堆汉墓1号墓的T字形帛画了。
马王堆帛画之一1号墓T形帛画上宽92厘米,下宽47.7厘米,全长厘米,原覆盖于墓主辛追(避)夫人(就是那具两千年不腐的女shi)的内棺之上。
整个画面分为上、中、下3段,画面构图饱满,布局繁夏但井然有序。
上段象征天上境界。右日左月,女娲居中,其下为双龙缠绕的扶桑树。左侧巨龙龙翼上有一女子伸手攀月,有人说这是嫦娥奔月,也有人解释为死者灵魂乘龙飞升进入天国。
中段为人间界,描绘了墓主人出行、宴飨等人间生活。其中,墓主人位于中心位置,形体比侍从高大很多,而且前后都留有一定的空间,显得格外突出——这也是中国人物画常用的突出主体的手法。
下段描绘的是阴间(地下世界)。画面正中一位壮汉脚踩鲸鲵,托举大地,腿间还游动着一条红通通的大蛇——有人说此人便是“地衹”鲧(对,就是治水未成生了禹的那位)。一笑觉得他更像道教中的干杂活的低级神——力士(不是卖肥皂沐浴露的那位,一笑也是猜测,做不得准的)。
作者巧妙利用T形的横竖两部分对3段进行了自然分割,分出的三界相互独立又彼此关联,整个画卷内容贯通,一气呵成。
帛画上所有形象都用墨笔勾画,轮廓十分清晰,线条刚劲匀称,充分展现了画工扎实的白描功底。
画面设色沉着雅致,是目前所见最早的工笔重彩作品,对中国画的发展来说是重大的创举。
它以矿物质颜料原色平涂为主,调和的间色不多,保存了原来的色彩效果,这样让色彩的对比度很强——实际上,这和我接下来要讲的漆画的配色方法是相通的。
整幅画面用朱红、暖褐为基础色调,部分使用渲染、退晕手法,使得其他色调融合于整个背景色彩之下,产生了华丽、热烈、诡异的视觉效果。
顺带要说下的是,帛画上月亮上面的蟾蜍来自于月球的环形山、太阳上面的的三足乌鸦来自太阳黑子,都是古人观测天象后再加以艺术想象的结果。
——这可不是我乱说,《汉书·五行志》就记载“汉成帝河平元年(公元前28年)三月乙未,日出黄,有黑气大如钱,居日中央。”(这可是世界上最早的太阳黑子观测记录)
《后汉书·五行志》也记载:“五年(公元年)正月,日色赤黄,中有黑气如飞鹊,数月乃销。”
我国古人将观测到的“如飞鹊”太阳黑子做了形象的表现,让艺术与科技形成了奇妙的结合。
其实,马王堆3号墓还有同样的一幅帛画,只不过保存得没有1号墓的这么完整而已。
除此之外,马王堆还出土了一些帛画残片,有大型的车马出行,也有我国现存最早的“武林绝学”、“内功秘笈”《导引图》(不过现在改称“中国最早的医疗保健体操图谱”了),据说三国名医华佗正是在《导引图》的基础上才创出著名的五禽戏的。
帛画《车马仪仗图》帛画《导引图》
另外,山东临沂金雀山汉墓也有帛画出土,但很简略。
金雀山汉墓帛画在甘肃武威汉墓出土的帛画甚至简略到只剩下圈圈叉叉了。
不过,再怎么说帛画也是中国绘画史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它开辟了中国画工笔重彩的道路,也为中国白描线条的使用打造了坚实的基础。
可惜的是,作为帛画出土大省的湖南没有继承帛画的技艺,反而是远在长江入海口的上海出了一位市级非遗帛画传承人,专做“现代帛画”的张昆明先生——湖南人,尤其是长沙人要加油了!
“现代帛画”张昆明(未完待续)
本文是《趣谈中国汉字/书法史》姊妹篇,《笑画中国美术史》(暂名)系列文章。每篇一分钟,收获受用一生的知识,你值得拥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