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阴阳争,死生分”,驱邪避毒一定是非常重要的部分。首先可以采用的方法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沐浴。沐浴所用的菖蒲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根茎可以用作香料,中医上用菖蒲作健胃之药,外敷还可以治疗牙疼、牙龈出血;艾草也是多年生草本植物,用艾草入药,可以消炎祛痰,艾草晒干后点燃还可驱蚊蝇。用菖蒲和艾草泡水沐浴后,身体洁净,可以使毒物蚊虫远离自己。
菖蒲和艾草不仅能泡水洗脸、洗澡来驱邪避毒,还可以入酒,做成菖蒲酒和艾叶酒。端午时,饮用菖蒲酒和艾叶酒,以此解毒、避瘟,还会把酒洒在墙角,驱赶毒物。端午所饮的酒中还有雄黄酒,雄黄也有像菖蒲和艾草一样的功效,可以驱邪避毒。大家定都记得《白蛇传》里就是在端午,白娘子为了许仙不得不喝下雄黄酒,痛苦难当,现出原形。白娘子是蛇,也是五毒之一,雄黄正是可以克制她的东西。
不仅如此,人们还会在端午这一天把菖蒲和艾草挂在门上,让毒物不敢入家门。也有人把它们编成老虎的样子,悬挂门上,或者戴在身上。我们前面说过,老虎在身,百鬼莫侵。它的形象出现在端午这样一个邪毒之日,一点也不让人意外。端午节女子们也会做香囊,里面放上菖蒲和艾叶,既可以用来辟邪驱蚊,也可以送给钟情的男子表达爱意。还有缠五彩线辟邪的说法,苏轼就有“彩线轻纳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餐”的诗句,即使是辟邪,由美丽的女子做来,也是韵味十足,令人只觉怡然美好。除了利用邪毒的克星菖蒲、艾草和雄黄这样的物品,古人还采用以毒攻毒之法,在这天悬挂五毒图和钟馗图。我们知道五毒是最毒的动物,而钟馗本身就是鬼。
说到以毒攻毒,这一天不仅仅挂上有蟾蜍的五毒图,在江浙一带的水乡还流行端午节捉蛤蟆。人们认为蛤蟆的肉有清热解毒的功效。蛤蟆本就有剧毒,乡民相信在五月初五这天,蛤蟆的毒性最大,所以功效也最大。抓蛤蟆除了为了吃肉,多数是为了获得种叫“蟾酥墨”的东西,就是把墨塞到蛤蟆嘴里,然后把蛤蟆挂起来风干,风干以后就可以作为中药使用,叫作“蟾酥墨”。蟾酥墨可以用来治疗“无名肿毒”,身体有地方肿了烂了,就可以使用蟾酥墨。
上文那些驱邪避毒的仪式,让人们在端午总能感到一点毒日的惶惶然,但是端午依然会有喜庆的色彩,这多亏了吃粽子和赛龙舟的习俗。粽子,在最早的时候叫做角黍。早在春秋时期,就用菰叶包黍米,做成牛角形,称作角黍。菰,也是一种生活在浅水里的草本植物,最早人们就是采它的叶子包粽子。那时候人们也会把黍米放在竹简里,烤熟后食用,叫作筒粽。到了东汉,已经出现了襄馅儿的粽子。粽子里面放馅儿,南方是这样做的。当时最有名的是猪肉粽。到了宋代,果品开始进人粽子,苏东坡就有诗句“时于粽里见杨梅”。现在,每到端午节家家户户都会吃粽子,有很多人家依然自己亲手包粽子。浸糯米,洗粽叶,从五月初一就开始,让端午的气氛弥漫开来。北方主要是甜粽子,里面包蜜枣或者豆沙,粽子比较小巧;南方主要是咸粽子,里面包咸肉、火腿或者蛋黄,粽子一般也比较大。粽子已经和汤圆、月饼一起成为我国独具特色的传统佳节美食。
赛龙舟更是把端午热闹欢乐的气氛带到高处,龙舟竞赛现场,往往是人山人海。龙舟比赛现场不仅有观看者的呐喊声、划舟人的吆喝声,更有惊天动地的擂鼓声。湘西赛龙舟,一个龙舟坐十二到十八个桨手,每个桨手都持支短桨,另外船上有一个鼓手、一个锣手,还要有一个坐在船头指挥船只进退方向的带头人,划桨的人根据锣鼓声的节奏一起用力。
另外,描写端午的诗词很多,有的感叹屈原,有的记录当时的习俗。我们从这些诗词中,可以看到当时人们过端午的情形。唐朝文秀的“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就是典型地借端午追悼屈原,既可以让我们看到唐代端午节很多活动都是为了纪念屈原,也可以让很多文人借端午要求皇帝清廉,任用贤能,远离邪佞之臣。宋词里有“梅霖初歇。乍绛蕊海榴,争开时节。角黍包金,香蒲切......舣彩舫,看龙舟两两,波心齐发......画鼓喧雷,红旗闪电,夺罢锦标方彻”,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宋时龙舟竞赛的场景,已是红旗招展,锣鼓喧天。词中提到了石榴花,很多描写端午的诗词都会写到石榴花,石榴花不仅是五月的代表,在人们心中也是端午的代表。女子玉腕结五彩丝,也是端午美好的一景。明代汤显祖写端午的诗句“独写菖蒲竹叶杯,蓬城芳草踏初回”,就让我们看到了端午出踏百草的习俗。“樱桃桑甚与高蒲,更买雄黄酒一壶。门外高悬黄纸帖,却疑债主怕灵符”,是清诗,展现了端午喝雄黄酒、准备菖蒲、在门上贴黄符辟邪的习俗。
今天,五月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令人闻之色变的毒五月了,但是古人在五月的养生之道依然值得学习。端午,如今更多的是欢庆,但是纪念屈原、悬挂艾草、吃粽子、赛龙舟这些内容却依然存在于我们的节日中。我们这样做,千年前的人们也这样做,传统节日就是流变的时间,生老病死变动的人群中,不变的联系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