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吕素欣
图:来自网络
母亲生于年,父亲生于年,母亲比父亲大三岁。“女大三,抱金砖”,这在当时是最完美的婚配。父亲和母亲住的村子只相隔三里地,两个村子的田地也紧挨着,中间由一个一尺来宽的田埂作为两个村子的地界。
父母的结合,完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在结婚前从未见过面。只有一次,母亲和大伙儿在地里劳作,父亲正好在田边路过,有相识的人起哄开玩笑,母亲才匆匆抬头看了一眼,却连高矮胖瘦都没看清楚,就害羞跑掉了。一直到结婚,从未再见过面。
年12月,19岁的父亲用一顿红薯面饺子,迎娶了22岁的母亲。结婚当天,母亲穿着崭新的红平绒袄,这是当时新娘的标配。父亲穿着一件多半新的毛领棉外套,这是在飞机场上班的姑父送给他的。
这件衣服不管从样式还是质量上都是上上乘,父亲很是喜欢。母亲在以后的日子里多次调侃父亲,结婚这样的大日子,竟不做一件新衣服。父亲就每次强调,这件衣服虽不是全新,样式却很是洋气,有好几个小伙结婚时,还借了这件衣服作为婚服呢。
由于当时的生活条件和医疗条件差,母亲在次年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一个出生仅几天的男婴,这令母亲心痛不已。以后几年,我们姐妹三人的到来给母亲带来了一丝慰藉。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沉沉地压在母亲心头,她特希望生下一枚男婴顶立门户。
一直到年,母亲再度受孕,母亲欣喜若狂。但胎儿七个多月的时候,母亲身患重病。医生建议马上终止妊娠,接受手术。母亲很是不舍,拖延着时日想等孩子出生。
父亲很是果断,和母亲讲清利害关系。母亲在不舍中坠了胎,却是一对发育完整的男婴。这成了母亲心中永远的痛。父亲却很是开明,一再安慰母亲,不让母亲心中有太大的压力。
当时,母亲的病很是严重,曾在省四院断断续续地住院近九个月。大姐十一岁,我只有六岁,生活的重担一股脑地压在了34岁的父亲头上。父亲骑着一辆借来的破旧自行车,往返一百六十里地,医院和老家之间。
省四医院,当时还没有切除肺叶的记录。医院需要大量的蟾蜍做实验。父亲要一家一户地借钱,作为母亲治疗的费用,还要动员乡亲邻居们捉蟾蜍供医生做活体。每隔五六天,父亲就回家一次,既要捉蟾蜍,又要家家户户去借钱,一直忙到半夜。第二天天不亮,医院。
实在没钱了,父亲就去卖血。以至于父亲的两个胳膊上都是密密的针孔,连抽血的医生都震惊了,不敢再抽,父亲说尽了好话也无济于事,医院才卖了血。几经周折,母亲的手术成功了,父亲却瘦得不像样子了。
今年,父亲79岁,母亲82岁。父亲已退休多年,每月有三四千元的工资。他们的身体很是康健,尤其是父亲,还扔不下地里的农活,农忙时节,照常下地。母亲在家还能做饭、收拾家务。
如今,父母亲相濡以沫六十年了。他们每天相伴散步、相伴做饭,生活富足。这也是我们做儿女的最大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