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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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8/25 18:19:00

李商隐(约年-约年),字义山,号玉溪(谿)生,又号樊南生,祖籍怀州河内(今河南焦作沁阳),出生于郑州荥阳(今河南郑州荥阳市),晚唐著名诗人,和杜牧合称“小李杜”,与温庭筠合称为“温李”。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李商隐《嫦娥》

嫦娥奔月的故事,众所周知:嫦娥丈夫后羿从西王母那里得到长生不死的药,嫦娥偷吃了这来之不易的药,自己一人成仙,飞升到了广寒宫。这个故事在流传过程中,产生了如下多种版本:嫦娥系被逼无奈,嫦娥抛夫独吞,后羿为表爱心赠嫦娥仙药,嫦娥为拯救黎民,后羿出轨嫦娥报复等。

李商隐采用的,是抛夫独吞的版本。嫦娥偷吃灵丹圣药后,独自成仙,独自居住在广寒宫里,寂寞难耐。

这一首诗,说实在的,我并不觉得有多好。论思想内容,来自杜甫《月》诗“斟酌姮娥寡,天寒奈(耐)九秋”两句。黄生注云:“寡妇孤臣,情况如一,故借以自比。”杨伦:“姮娥独处而耐秋,亦同于己之孤寂矣。”论语言,一二句写景,词语生涩,三四句议论,语意含糊。

它之所以引起读者的兴趣,原因无非两点:一是对嫦娥奔月故事做出了比较人性化的解读;二是给读者留下了一道很难猜的谜题。

据我所知,关于李商隐这道谜题,至少有如下六种猜测:

一是字面所表达的意思,指出嫦娥懊悔成仙后过孤独的日子。谢枋得说:“嫦娥有长生之福,无夫妻之乐,岂不自悔?”

二是指诗人思念的人。屈复云:“嫦娥指所思之人也。”唐汝询说:“此疑有桑中之思,借嫦娥以指其人,与《锦瑟》同意。”

三是跟尼姑有关。程梦星认为这是隐射女道士。他分析说:“首句言其洞房曲室之景,次句言其夜会晓离之情。下二句言其不为女冠,尽堪求偶,无端入道,何日上升也。盖孤处即所不能,而放诞又恐获谤,然则心如悬旌,未免悔恨于天长海阔矣。”冯浩也说:“或为入道而不耐孤孑者致诮也。”李商隐《和韩录事送宫人入道》“凤女颠狂成久别,月娥霜独好同游”,把女冠比作“月娥孀独”。《月夜重寄宋华阳姊妹》“偷桃窃药事难兼,十二城中锁彩蟾”,以“窃药”喻指女子学道求仙,彩蟾指月宫蟾蜍。都可以作为佐证。

四是悼念亡者。纪昀认为,“非咏嫦娥也”,“此悼亡之诗。”

五是抒发自己登进士第后仕途却不得意的郁闷后悔之情。主张这一说法的人最多。沈德潜说:“士有争先得路而自悔者,亦作如是观。”姚培谦说:“此非咏嫦娥也。从来美人名士,最难持者末路,末二语警醒不少。”又说,“此伤己之不遇也。一二喻韶光易逝。三四喻不如无此才华,免费夜夜心耳。”宋顾乐说是“借嫦娥抒孤高不遇之感”。胡次焱更是将这种观点加以具体详细的说明:“羿妻窃药奔月中,自视梦出尘世之表,而入海升天,夜夜奔驰,曾无片暇时,然而何取乎身居月宫哉?此所以悔也。按商隐擢进士第,久中拔萃科,亦既得灵药入宫矣。既而以忤旨罢,以牛李党斥,令狐绹以忘恩谢不通,偃蹇蹭蹬,河落星沉,夜夜此心,宁无悔耶?此诗盖自道也。”(《唐诗选脉会通评林》)

六是自我忏悔。张采田也提出过李商隐后悔的说法,他把李商隐跟王氏结婚比作嫦娥偷药。“写永夜不眠,怅望无聊之景况,亦托意遇合之作。嫦娥偷药比已婚王氏,结怨于人,空使我一生悬望,好合无期耳,所谓‘悔’也。”(《李义山诗辨正》)但是,他还有更进一步的说法:李商隐在自我忏悔。“义山依违党局,放利偷合,此自忏之词,作他解者非。”(《玉谿生年谱会笺》)

那么,到底是哪一种、哪几种说法比较合理呢?我的意见是,除了第四种纪昀的悼亡说稍微有些费解之外,其他五种都有各自的道理。既然李商隐的诗歌喜欢走朦胧路线,凡事不肯明白说出,那么,我们姑且认为它们是兼而有之的。反正,阅读理解文艺作品,也有“作者未必有,读者未必无”一说。

李商隐的这一首诗被人教社选入小学语文课本,我感到挺意外。难道是为了跟小学生讲述一下嫦娥奔月的故事?抑或还有给小学生灌输地球其实比月球更美好更宜居的道理以使他们更加热爱地球留恋人间的目的?

李商隐是晚唐乃至整个唐代,为数不多的刻意追求诗美的诗人。他擅长诗歌写作,骈文文学价值也很高,其诗构思新奇,风格秾丽,尤其是一些爱情诗和无题诗写得缠绵悱恻,优美动人,广为传诵。但部分诗歌(以锦瑟为代表)过于隐晦迷离,难于索解,至有“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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